齐海_

【卡金|短篇】暖春

“想要成为耀眼的人。”

 

“期冀拥有足够温暖他人的温度。”

 

“不再畏惧黑夜与寒冷，不再受到伤害。”

 

“可以保护我所爱之人。”

 

黑发少年闭上眼，双手握住挂在心口的银十字架，虔诚地许下愿望。

 

“神，你能否听见我的声音？”

 

-

 

怀里金发少年的呼吸愈来愈微弱，蕴含着蓝天和大海的眼睛失去了昔日的光彩和焦距，就连扯扯嘴角，露出一个虚弱却可以让人暂时心安的微笑也无法做到。

 

他的生命正在飞速消逝。

 

周遭一片狼藉，不断有人化为原力种子然后上升，消失在凹凸星球的上空。少年脸上的血迹十分晃眼，而他的心口上还有汩汩鲜血正在往外冒。黑发少年也被对方赤红的鲜血所沾染。

 

以往镇定冷静的黑发少年僵在了原地，身体微微有些发抖。即使不是第一次见证死亡，却也无法抑制住此刻情绪的波动。

 

指甲镶进肉里，疼的却是心脏。

 

无法挽救。

 

卡米尔看着怀里人逐渐变黯的眼眸，指尖发凉。

 

-

金发少年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流光，虽然转瞬即逝，但他仍是捕捉到了那抹亮光。

 

心脏被寒冷所包裹，内心再一次被痛觉侵占。

 

这是死前的回光返照，是对方和自己的诀别。

而下一秒，即为永远的分离。

 

-

“参赛者【金】，已被回收。”

 

少年化成金色的碎片，最后变成一颗披着金光的原力种子。慢慢上升，与其他的原力种子一同消失在凹凸星球的上空，成为了大赛的陪葬品，永久地埋葬在了黑发少年的心里。

 

卡米尔扔保持着刚才的姿势，跪在原地，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，像是在寻找已经无法看见、也不能再次触及的金发少年。

-

身上还残余着对方的体温和血迹，卡米尔伸出手，将紧贴在心口上的银十字架取出。他紧紧握住十字架，带着体温的十字架微微温暖了冰凉的指尖。

 

卡米尔闭上眼，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。

 

“神，您又一次让我经历了心爱之人在我怀中死去。”

“而我依旧无能为力。”

 

-

很多年前，卡米尔还没有认识雷狮，那时的他和母亲住在一个阁楼里。

阁楼十分的狭小，但母亲并不因此而抱怨。母亲乐观开朗，也十分美丽。她教给卡米尔许多知识，连带着父亲的那份、给予了卡米尔足够的爱。

 

记忆里的母亲除了围绕着自己旋转、生活，其余的时间就是在祈祷。

 

母亲说，她在祈祷父亲的到来。

 

-

父亲，是一个遥远且陌生的词。

于卡米尔而言。

-

 

卡米尔不是没见过自己的父亲，只是见得少而已。

对方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黑色头发，眼睛却是紫色的，但有着摄人心魂的能力。长得很英俊，身形高大，也有宽阔的肩膀。

 

只可惜看向自己和母亲的目光都是冰冷且不带温度。肩膀也不曾为自己和母亲遮风挡雨。

 

-

“等到春天到了，卡米尔的父亲就会来看我们了。”

母亲好像总是这么说。

 

-

卡米尔十岁那年的冬天，母亲病了。起先只是咳嗽，后来却越来越严重，不仅时常咳血，原本红润的脸色也变成青紫色。

 

“母亲，我去帮你找医生！”

一脸憔悴的女人制止了他。

“马上就要春天了……到时候你父亲就会过来，他会带我去看医生的……”

 

“卡米尔，祷告吧。”

她看向自己的孩子，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。

 

卡米尔注视着对方的眼睛。

那是一双和自己一样的蓝眼睛。

 

他沉默了很久，最后松开了抓住母亲的手。

 

“好。”

 

手心一片冰冷。

 

-

十一岁的早春，父亲依旧没有来，母亲却像是燃烧到了尽头的蜡烛，生命的烛光越来越微弱。

 

小小的卡米尔抱着一脸憔悴、被病痛所折磨的母亲。对方连咳嗽的力气都已丧失，蓝色的眼睛空洞地注视着前方，似是仍在等候。

 

他守了母亲一个晚上，决定不再等待父亲，第二天就带母亲去镇上的医院。

 

清早，当阳光从窗口进入房间，被他紧握在手里的母亲的手微微动弹了一下，他听见母亲问道，

 

“卡米尔，是春天了吗？”

 

“是的，您还好吗？我现在就带您去看医生。”

 

他抱起母亲，要将她扶起，可母亲却闭上了眼，再没醒来。

 

房间里很安静，他可听不见母亲微弱的呼吸声。

 

窗外传来一声鸟鸣。

 

-

它是在告诉她，春天已经到了吗？

 

太迟了。

-

母亲死在了一月早春的清晨，死在了十一岁的卡米尔的怀里，死在了没有等到父亲的遗憾里。

-

卡米尔的心脏也因母亲的逝去而被冻结。

自此之后的每年春天，卡米尔都仿若身处寒冬。

-

“听不见。”

 

卡米尔睁开眼，松开了银十字架，右手轻轻附上左胸。

 

“无法被神倾听的声音。”

“无法得到回应的祈求。”

-

心脏被熟悉的冷意包围，目之所及，是失去光芒的世界。

 

“是春天吗。”

 

没有人回应他的问题。

——END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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